番外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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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2）
第二次見面，是半個月後。
那天晚上十一點，整條街道的所有商鋪一夕之間全都停了電，整個星河區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鐘溺熟練地從電視機櫃下找出蠟燭，才剛擦燃火柴點亮一支，便聽到一大群從發廊正對面大排檔左邊的KTV湧出來的男男女女的打砸叫罵聲。
酒瓶破碎聲嚇得鐘溺一哆嗦，手中剛點燃的白色蠟燭倏地滅了。
鐘溺走到發廊門口，看見有兩個醉漢在KTV門口似乎在被三五個人圍著打，醉漢被打得嗷嗷慘叫。
鐘溺只看了一眼，剛要轉身回發廊，卻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男聲響起：“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鐘溺一呆，下意識重新扭頭看向對面街道。
借著對街幾支手電的零星照明燈光，鐘溺努力於黑暗中辨析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男人筆直修長的雙腿，一只隨意擡起不知是踩在了地上那人的臉上還是頭上。
KTV門口還不斷有因為停電被迫湧出來客人的抱怨聲，可鐘溺發現自己竟能清晰分辨出其中男人不帶一絲起伏的低沈話語。
“要在這裏耍酒瘋，那就只能躺著出去。”
鐘溺也不知道這麽冷的天，自己為什麽會舉著熄滅的蠟燭站在發廊門口站了許久，或許她本來還能站更久。
可惜她今晚遇到了點麻煩。
幾個手電的刺眼亮光打在發廊櫃臺內鐘溺的臉上時，黑暗中鐘溺臉上煞白的臉色無處掩藏。
“幹什麽呢？”
發廊門口，男人站在一幫人的最前面，手中的手電筒也移了個方向，準確對準到鐘溺身旁另一個男人身上。
緊貼鐘溺站著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被突然進店的一幫人嚇到，他沒有回答門口男人的問題，而是選擇慌不擇路試圖強行從門口人墻一樣堵著的一幫人中闖出去。
門口身高腿長的男人在對方經過他時，腳尖微動攔了下，想跑出發廊的那人毫無意外被絆倒，直接摔進男人身後的同伴堆裏。
男人的同伴立即鉗制住那人。
男人沒再用手電照著鐘溺，而是關了手電，對著黑暗中從男人進店到現在，始終一動不動站在櫃臺內的鐘溺方向詢問：“認識他嗎？”
黑暗中，鐘溺沒有出聲。
門口的男人也沒有催促。
過了一會兒，反倒是站在男人身後的其中一個同伴似乎失去了耐心：“餵，我們珹哥問你話呢！啞巴了……”
男人的手電重新打開，一束白光驀地打在說話那人臉上，那人被突如其來的強光逼得瞇了眼，聲音也隨著那束白光戛然而止。
因為停電陷入黑暗的發廊裏，詭異的安靜了許久許久，直到櫃臺裏的鐘溺人影動了。
她搖了下頭，僅一下。
男人對身後的人吩咐了句：“撬開他的嘴。”
有人應了男人，鐘溺在一堆手電筒燈光中，勉強靠著身形和聲音特質，認出應聲的好像就是上次男人帶進店的另一名醉酒同伴。
鐘溺記得，男人叫過對方的名字——林莫言？
“走，哥們兒，咱們好好談談心去。”
林莫言鉗制著先前想要從發廊店裏逃跑的那人，外加幾個其他同伴一起轉身離開發廊門口，沒兩秒，發廊外拳打腳踢的悶響與另外一人的哀嚎傳進發廊。
男人擡步走進發廊，手裏的手電筒似乎又被他關了。
走到一半，男人於黑暗中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他停下來彎腰將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是一只白色蠟燭。
男人撿完東西直起身，繼續向櫃臺內還是始終沒動的鐘溺走過去。
走到櫃臺前的時候，男人沒再繼續向前，隨著“哢嚓”一聲，一點微光在櫃臺前亮起。
男人用火機點燃了那根滾落在地的蠟燭。
盡管深冬已至，天氣愈發嚴寒，男人的身上還是那件半個月前初見時穿的皮夾克。
大概是為了方便活動，皮夾克的拉鏈並沒有拉上，敞開的皮夾克裏男人的黑色襯衣紮進褲子腰帶裏。
哪怕是在蠟燭微弱的燈火映照裏，依舊顯得整個人寬肩窄腰，壓迫感十足。
男人斜舉著蠟燭，讓蠟燭燃燒的蠟油滴落一滴到櫃臺上，隨後將蠟燭固定於櫃臺：“又不會說話了？”
鐘溺依舊沒有回話。
男人沒有像先前想要從發廊逃跑的那人一樣走進櫃臺裏面，可優越的身高優勢卻讓只是站在櫃臺外的男人也一眼便看到櫃臺內被打開了的收銀機空錢箱。
以及，鐘溺一手死死抓在錢箱抽屜上，還在不住顫抖的手。
男人來過這間發廊，也在這間發廊消費過，他沒有忘記那時一個人在店裏的鐘溺打不開這個收銀機。
男人垂眼看了一秒櫃臺內的空錢箱，視線落回鐘溺臉上。
微弱的燭光下，鐘溺臉上、唇上全然慘白，男人靜默了會兒：“知道裏面本來有多少錢嗎？”
鐘溺這次還是沒說話，但小幅度點頭回應了男人。
男人“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叫“林莫言”的男人重新走進發廊來到男人身邊。
“珹哥，那人以前在對面大排檔做夥計，因為手腳不幹凈才被辭退，他知道這間發廊晚上只有一個女孩子在，所以剛好遇上星河街大停電就想趁黑持刀打劫。”
林莫言將從那人身上搜到的錢和一把匕首一起交給男人。
男人收了匕首，錢卻看也沒看，直接扔到櫃臺上：“數數少沒少。”
櫃臺內的鐘溺還是一聲不吭，過了兩秒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松開死死拽住的空錢箱，聽話數起了櫃臺上的錢。
男人盯著鐘溺一邊數錢，一邊還在不住發著抖的手看了陣，想起手電動照進店裏時，小孩兒眼裏的恐懼。
男人忽然問：“除了搶錢，還有嗎？”
鐘溺數錢的手倏然頓住，整個身體克制不住地一震，牙關咯咯作響。
鐘溺以為男人在問她，可她此刻一聲都發不出，唇畔反覆張合發著抖，然後鐘溺便聽到男人身後的林莫言用那種見怪不怪平淡又不屑的語氣回答：“見小姑娘長得不錯，老早起了歹心。”
鐘溺死死咬緊牙關。
林莫言不經意掃了眼櫃臺內的鐘溺，繼續說：“小姑娘烈得很，就要往匕首上撞，那玩意兒也就是個不入流的垃圾，哪敢真鬧出人命，沒碰著人只想拿錢跑。”
男人聽後沈默了會兒，片刻後“嗯”了一聲，沒再說其他，只是過了會兒又問了一次櫃臺裏站著的鐘溺：“錢數對嗎？”
鐘溺咬著唇，搖了下頭。
“少了多少？”男人又問。
鐘溺鼓足勇氣擡起頭，吐出今晚從男人出現到現在的第一句話：“沒少，多了。”
男人聞言一頓，“哦”了一聲。
燭光搖曳，發廊內櫃臺前後的三人身影被映照在墻上活蹦亂跳。
又過了會兒，又有一人進入發廊，這次是一個清亮女聲：“珹哥、言哥，菜上桌了。”
男人與同伴離開，鐘溺看著蠟燭映照著的墻面，男人的身影越拉越長。
走到發廊門口的時候，鐘溺依舊站在櫃臺內，對著男人的背影喊：“先生，錢多了。”
男人同伴從搶劫那人身上搜刮出來的錢，大概除了那人撬開發廊收銀機裏搶的，還有屬於他自己的錢。
男人的身影停下，但沒有回頭：“你留著吧，刀也留著。”
鐘溺低頭看去，在男人固定蠟燭的櫃臺旁邊，一把鋒利的匕首悄然隱沒在搖曳不停的微弱燭光之下。
臨走前，男人最後說：“以後停電，記得關門。”
猜猜男主的身份？（不是一眼看出來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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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見面，是半個月後。
那天晚上十一點，整條街道的所有商鋪一夕之間全都停了電，整個星河區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鐘溺熟練地從電視機櫃下找出蠟燭，才剛擦燃火柴點亮一支，便聽到一大群從發廊正對面大排檔左邊的KTV湧出來的男男女女的打砸叫罵聲。
酒瓶破碎聲嚇得鐘溺一哆嗦，手中剛點燃的白色蠟燭倏地滅了。
鐘溺走到發廊門口，看見有兩個醉漢在KTV門口似乎在被三五個人圍著打，醉漢被打得嗷嗷慘叫。
鐘溺只看了一眼，剛要轉身回發廊，卻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男聲響起：“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鐘溺一呆，下意識重新扭頭看向對面街道。
借著對街幾支手電的零星照明燈光，鐘溺努力於黑暗中辨析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男人筆直修長的雙腿，一只隨意擡起不知是踩在了地上那人的臉上還是頭上。
KTV門口還不斷有因為停電被迫湧出來客人的抱怨聲，可鐘溺發現自己竟能清晰分辨出其中男人不帶一絲起伏的低沈話語。
“要在這裏耍酒瘋，那就只能躺著出去。”
鐘溺也不知道這麽冷的天，自己為什麽會舉著熄滅的蠟燭站在發廊門口站了許久，或許她本來還能站更久。
可惜她今晚遇到了點麻煩。
幾個手電的刺眼亮光打在發廊櫃臺內鐘溺的臉上時，黑暗中鐘溺臉上煞白的臉色無處掩藏。
“幹什麽呢？”
發廊門口，男人站在一幫人的最前面，手中的手電筒也移了個方向，準確對準到鐘溺身旁另一個男人身上。
緊貼鐘溺站著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被突然進店的一幫人嚇到，他沒有回答門口男人的問題，而是選擇慌不擇路試圖強行從門口人墻一樣堵著的一幫人中闖出去。
門口身高腿長的男人在對方經過他時，腳尖微動攔了下，想跑出發廊的那人毫無意外被絆倒，直接摔進男人身後的同伴堆裏。
男人的同伴立即鉗制住那人。
男人沒再用手電照著鐘溺，而是關了手電，對著黑暗中從男人進店到現在，始終一動不動站在櫃臺內的鐘溺方向詢問：“認識他嗎？”
黑暗中，鐘溺沒有出聲。
門口的男人也沒有催促。
過了一會兒，反倒是站在男人身後的其中一個同伴似乎失去了耐心：“餵，我們珹哥問你話呢！啞巴了……”
男人的手電重新打開，一束白光驀地打在說話那人臉上，那人被突如其來的強光逼得瞇了眼，聲音也隨著那束白光戛然而止。
因為停電陷入黑暗的發廊裏，詭異的安靜了許久許久，直到櫃臺裏的鐘溺人影動了。
她搖了下頭，僅一下。
男人對身後的人吩咐了句：“撬開他的嘴。”
有人應了男人，鐘溺在一堆手電筒燈光中，勉強靠著身形和聲音特質，認出應聲的好像就是上次男人帶進店的另一名醉酒同伴。
鐘溺記得，男人叫過對方的名字——林莫言？
“走，哥們兒，咱們好好談談心去。”
林莫言鉗制著先前想要從發廊店裏逃跑的那人，外加幾個其他同伴一起轉身離開發廊門口，沒兩秒，發廊外拳打腳踢的悶響與另外一人的哀嚎傳進發廊。
男人擡步走進發廊，手裏的手電筒似乎又被他關了。
走到一半，男人於黑暗中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他停下來彎腰將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是一只白色蠟燭。
男人撿完東西直起身，繼續向櫃臺內還是始終沒動的鐘溺走過去。
走到櫃臺前的時候，男人沒再繼續向前，隨著“哢嚓”一聲，一點微光在櫃臺前亮起。
男人用火機點燃了那根滾落在地的蠟燭。
盡管深冬已至，天氣愈發嚴寒，男人的身上還是那件半個月前初見時穿的皮夾克。
大概是為了方便活動，皮夾克的拉鏈並沒有拉上，敞開的皮夾克裏男人的黑色襯衣紮進褲子腰帶裏。
哪怕是在蠟燭微弱的燈火映照裏，依舊顯得整個人寬肩窄腰，壓迫感十足。
男人斜舉著蠟燭，讓蠟燭燃燒的蠟油滴落一滴到櫃臺上，隨後將蠟燭固定於櫃臺：“又不會說話了？”
鐘溺依舊沒有回話。
男人沒有像先前想要從發廊逃跑的那人一樣走進櫃臺裏面，可優越的身高優勢卻讓只是站在櫃臺外的男人也一眼便看到櫃臺內被打開了的收銀機空錢箱。
以及，鐘溺一手死死抓在錢箱抽屜上，還在不住顫抖的手。
男人來過這間發廊，也在這間發廊消費過，他沒有忘記那時一個人在店裏的鐘溺打不開這個收銀機。
男人垂眼看了一秒櫃臺內的空錢箱，視線落回鐘溺臉上。
微弱的燭光下，鐘溺臉上、唇上全然慘白，男人靜默了會兒：“知道裏面本來有多少錢嗎？”
鐘溺這次還是沒說話，但小幅度點頭回應了男人。
男人“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叫“林莫言”的男人重新走進發廊來到男人身邊。
“珹哥，那人以前在對面大排檔做夥計，因為手腳不幹凈才被辭退，他知道這間發廊晚上只有一個女孩子在，所以剛好遇上星河街大停電就想趁黑持刀打劫。”
林莫言將從那人身上搜到的錢和一把匕首一起交給男人。
男人收了匕首，錢卻看也沒看，直接扔到櫃臺上：“數數少沒少。”
櫃臺內的鐘溺還是一聲不吭，過了兩秒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松開死死拽住的空錢箱，聽話數起了櫃臺上的錢。
男人盯著鐘溺一邊數錢，一邊還在不住發著抖的手看了陣，想起手電動照進店裏時，小孩兒眼裏的恐懼。
男人忽然問：“除了搶錢，還有嗎？”
鐘溺數錢的手倏然頓住，整個身體克制不住地一震，牙關咯咯作響。
鐘溺以為男人在問她，可她此刻一聲都發不出，唇畔反覆張合發著抖，然後鐘溺便聽到男人身後的林莫言用那種見怪不怪平淡又不屑的語氣回答：“見小姑娘長得不錯，老早起了歹心。”
鐘溺死死咬緊牙關。
林莫言不經意掃了眼櫃臺內的鐘溺，繼續說：“小姑娘烈得很，就要往匕首上撞，那玩意兒也就是個不入流的垃圾，哪敢真鬧出人命，沒碰著人只想拿錢跑。”
男人聽後沈默了會兒，片刻後“嗯”了一聲，沒再說其他，只是過了會兒又問了一次櫃臺裏站著的鐘溺：“錢數對嗎？”
鐘溺咬著唇，搖了下頭。
“少了多少？”男人又問。
鐘溺鼓足勇氣擡起頭，吐出今晚從男人出現到現在的第一句話：“沒少，多了。”
男人聞言一頓，“哦”了一聲。
燭光搖曳，發廊內櫃臺前後的三人身影被映照在墻上活蹦亂跳。
又過了會兒，又有一人進入發廊，這次是一個清亮女聲：“珹哥、言哥，菜上桌了。”
男人與同伴離開，鐘溺看著蠟燭映照著的墻面，男人的身影越拉越長。
走到發廊門口的時候，鐘溺依舊站在櫃臺內，對著男人的背影喊：“先生，錢多了。”
男人同伴從搶劫那人身上搜刮出來的錢，大概除了那人撬開發廊收銀機裏搶的，還有屬於他自己的錢。
男人的身影停下，但沒有回頭：“你留著吧，刀也留著。”
鐘溺低頭看去，在男人固定蠟燭的櫃臺旁邊，一把鋒利的匕首悄然隱沒在搖曳不停的微弱燭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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